心在歲月的磨洗之下漸漸地忘卻了最初的形狀，卻在轉身之間悄然見到最初的自己。

湛王登高而望，看著下面連綿的軍營，心中頓時感慨萬千，說實話在此之前湛王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自己組建兵馬準備將自己從小一直仰望著的父皇推下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

從小所有人就告訴自己，那是全天下最高的位置，不會有人比這裏還要高，只要坐上去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母親也會因為此而高興，但是漸漸的，湛王覺得自己好像已經不是因為想要得到弄那些自己想要的在努力，而是僅僅為了想要得到而在努力。

最初的時候，湛王喜歡吃松子糖，可是皇貴妃總是不讓自己吃多，吃夠，後來自己喜歡吃月餅，皇貴妃也總是不讓自己吃。那時候湛王問皇貴妃，為什麽，為什麽自己身為一個皇子卻不能得到自己想要吃的東西？

還記得皇貴妃那時候十分鄭重的告訴自己，自己只是一個皇子，上面還有皇上，若是日後自己成為不了皇上就會失去更多自己想要的東西，因為那個人才是天下權利最大的人。

說起來也是十分的好笑，湛王想要得到那個位置最初的想法僅僅是因為自己想要想吃什麽就吃什麽而已。

可是這麽多年一路走過來，和太子爭，和太子鬥，早就已經忘記了自己最初是因為什麽了，或促僅僅是因為皇貴妃說的一句，你看那個太子就是你努力的方向，你要比他好，好很多才能被你父皇喜歡。

後來湛王就是為了被父皇喜歡才努力，那現在呢？小時候想要吃的東西早就已經不想吃了，想得到的寵愛和喜歡早就已經明白那是不可能的了，那麽現在到底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王爺，夜深露重還請回去吧。”蘇斐然遠遠地看著這個獨自站在高處的人，心中不禁一陣的冷笑，皇貴妃應該死也想不道，他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兒子，竟然會被自己刷的團團轉。

皇貴妃啊皇貴妃，就算是你當年贏了我的母親又能怎麽樣，到最後你的兒子就會死在我的手上，想來這應該比你死了更加的難受千倍萬倍吧！

不過你可千萬不要去死，最好是等到蘇斐然登基的那一天，穿著龍袍走到你的面前，那時候才是真正的報應，才不枉我的母親在地底深埋這麽多年未曾昭雪的冤屈。

當年宣妃被汙蔑與侍衛通奸，便是李安慕景柯都被說成不是皇上的孩子，當年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如今便是皇貴妃的災厄了。

“是你啊。”湛王轉過頭來，看著蘇斐然，語氣不算是親近也不算是疏遠。

“王爺似乎很喜歡一個人啊，是有什麽心事嗎。”不過剛剛來了兩天，蘇斐然就一直看到這湛王一個人在這裏呆著，好像有些心事的樣子，看起來是因為慕景臨的原因。

湛王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不是，只是這裏的景色別致，我想要多看看而已。”湛王怎麽會將自己的心事說出來呢？只是打著哈哈將話題岔了過去。

這次湛王是稱病不去上朝，如今也有幾天了，但是卻始終沒有等到這慕景臨在朝中的消息，湛王聽了蘇斐然的話，暫時離開朝堂，看看皇上會不會就此暴露對慕景臨的真實態度，果然在自己不在的這一段時間，朝堂機會就是慕景臨的天下，便是當初太子剛剛倒臺的時候，皇上都沒有如此的器重過自己。

如今自己剛剛一離開朝廷這慕景臨便如此的出彩？

湛王心裏像是有千萬只爪子在不停的抓撓這自己一樣，心裏難受的厲害，像是忽然升起一陣火焰，將那一片寧靜忽然打破，之後便是無盡的無法壓抑的怒火！

但是瞬間卻又消失，反正自己已經對那個皇上所謂的寵愛失望了，之前所有人都說皇上最喜歡的兒子就是湛王，可是只有湛王自己清楚，皇上從來都不是喜歡自己而是為了扶植一個可以牽制太子的勢力罷了，所以才有那些流言，這麽多年湛王從來沒有覺得皇上是真的寵愛過誰的。

可是如今慕景臨這個忽然從便將回來的落魄皇子，卻讓湛王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不同，那就是皇上就算是狠心將慕景臨丟到西疆去，也是不同的。

這些不同如今已經漸漸地隨著慕景臨的越發回歸，顯得更加的明顯起來，這也是為什麽湛王從慕景臨一回來就覺得心裏不舒服，這一點相信皇貴妃也很清楚。

不然也不會自從慕景臨回來之後就暫時將太子放下，專心的去對付慕景臨，只是事到如今慕景臨已經成勢完全無法解決。

“殿下在慌亂。”蘇斐然看著湛王臉色變換不定，心中不禁冷笑道。

“我沒有。”湛王自然是斷然否定，但是卻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此時此刻的臉色，已經完全的暴露了這個。

蘇斐然帶了幾分戲謔的眼神在瞬間變得清明起來，然後轉過身看著湛王說道：“殿下否認自己的慌亂完全沒有任何的意義，與其這樣還不如將讓自己覺得慌亂的人解決掉。”

湛王擡起頭看著蘇斐然，之間蘇斐然那雙眼睛在月色下泛著月光，折射出令人寒心的目光。

“難道殿下現在還在顧念這手足親情嗎？”蘇斐然的話尾微微的上揚，月光之下的臉色越發顯得慘白起來，話中似乎帶著其他的意思，但是卻又容不得人深究其中的含義。

不知道為何，湛王聽到從蘇斐然嘴裏說出手足之情的時候，心中忽然一陣的異樣劃過，但是再去抓那一絲靈感，卻抓不住，只能任憑其消散。

雖然很快，但是湛王很明白剛剛自己感覺到的那一絲的異樣絕對的存在，登時心裏便開始有一些猶豫，良久之後才嘆息一聲說道：“非是我想要如何便能如何的。”

從小就是這樣，雖然身為高高在上的王子，但是沒有什麽不是自己拼盡全力得來的，自己比一般的人還要拼還要執著，只是因為很多年前父皇的一句，老三啊，你上面還有哥哥。

從那時候，湛王就知道，自己不受重視不是因為自己的能力不夠，不是因為自己不得皇上的歡心，僅僅是因為那祖宗留下來的祖訓，說尊兄，所以立太子是由長及幼。僅僅是因為自己晚出生了那麽一兩年而已。

這是多麽讓人絕望的一件事，自己從出生開始就註定了一切。

“若是這次成了，那我便是謀朝篡位的罪人，若是不成……”湛王低聲的笑著，若是不成自己就是千古的笑話，不或者只是史書之中無足輕重的一筆，就匆匆帶過，或許後人想起來的時候，會說自己如何如何的罪孽深重。

“殿下一定會成事的。”蘇斐然目色冷冽，何其的可笑，一個從小光明正大的在父皇身邊長大的皇子，竟然來與自己這個自小便見不得人的人說，他過的是如何如何的不容易？

尤其是這個人的母親，便是一手將自己的母親逼上絕路的人！

湛王點了點頭，憑借現在自己的部署只要不出意外，那麽那個皇位就一定會是自己的，這綿跌多年的奪嫡之爭終於可以看到一個結果了。

為了這個結果自己可是等了好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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